大学要培养国民知识需求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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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斯科大学250周年校庆前夕，莫斯科大学校长萨多夫尼奇院士接受了莫斯科大学新闻中心的采访。萨多夫尼奇说，对他而言，250周年校庆纪念日就是他个人的生日，因为他的全部生活、他的妻子和3个孩子的生活都与莫斯科大学息息相关。他们都毕业于力学数学系，都在这所大学工作。

　　据克里姆林宫新闻中心报道，为表彰萨多夫尼奇在国家教育发展及多年的科学宣传活动中的杰出贡献，普京于2005年1月25日授予他“国家贡献奖”二级勋章。就是这样一位校长，直言了他对俄罗斯高等教育所面临的几大问题的看法。

　　任何一个国家，如果它的大多数国民不是知识需求者，就不能成为一个现代化国家和技术文明国家。

　　记者：您经常谈到俄罗斯国民接受科学技术知识的能力有所下降并可能带来危机。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应成为物理学家或工程师。

　　萨多夫尼奇(以下简称“萨”)：是的，不是所有人都应成为物理学家或工程师，但任何一个国家，如果它的大多数国民不是知识需求者，就不能成为一个现代化国家和技术文明国家，它就不能作为知识社会、信息社会和知识创新社会而得到发展。无论是中小学还是大学，都应有目的地、坚持不懈地培养国民的这种知识品质。我认为，为了不让某种发明、发现一闪即逝，必须使广大国民懂知识、有文化，商界精英更应如此。目前俄罗斯在这方面的状况还不能令人满意。

　　记者：欧洲有关知识社会问题的计划众所周知：在2010年前，欧洲计划发展全世界最优良的经济，即建立在科学知识基础上的经济。我国经常谈论俄罗斯与欧洲一体化问题，您认为俄罗斯对建设“欧洲的科学社会”的贡献是什么？同样，欧洲对俄罗斯的贡献是什么？

　　萨：的确，我同意这种预测，欧洲能够赶上甚至超过美国和日本。为此，欧洲首先需要从其国民生产总值中提留3%用于科学(日本2.9%，美国2.7%)。如果脱离今天的现实，俄罗斯对欧洲这一进程的贡献实际上就会归结为我们的高层次学者和专家向欧洲的移民。至于俄罗斯，要发展知识创新社会或以科学为基础的经济，没有专家也只是空想。因此，欧洲与俄罗斯在建设知识社会方面的差距只会不断加大。能否寄希望于市场经济机制，使这一进程转变为有利于俄罗斯？我认为不能。俄罗斯的转变只能出现在国家表现出非凡的意愿并坚定地依靠科学的发展时，就像20世纪90年代国家依靠寡头资本一样。在俄罗斯建立知识经济的必备条件是国家具有有效的保质保量的科技队伍，但目前我国有两项指标呈负面态势，其一是科学职业的声望下降以及科学队伍力量的削弱，其二是科学队伍老化。

　　一流大学问题与基础教育和标准化教育问题密切相关。大学的成长过程是一个进化过程，不是革命性的过程；是渐进的，不是跳跃的。

　　记者：前段时间出现了所谓“一流大学”的说法。十分清楚的是，无论怎样划分，莫斯科大学的名字都会出现在一流大学的行列。首先，您个人怎样看待这一说法？其次，您认为确定一流大学的评价体系是什么？

　　萨：我们始终承认，俄罗斯的高校在教学潜力上是有差异的，这种不平衡性是完全正常的现象，决不是人为的结果。当然，在一定时期，权力机构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加速”某大学或学院的发展，但这种外力“输液”的作用通常不大。大学的成长过程是一个进化过程，不是革命性的过程；是渐进的，不是跳跃的。

　　一流大学问题与基础教育和标准化教育问题密切相关。我们无论如何不应该忘记，俄罗斯的大学肩负着承传各地区文化、精神和生命缔造的使命。一流大学，这不仅是指莫斯科大学和圣彼得堡大学，还有诸如远东大学、西伯利亚大学和乌拉尔大学。这些大学过去是，今天是，将来也还是一流大学，它们靠自己优异的专业教育水平来赢得一流大学的资格。

　　如何成为一流的大学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2001年的大学排序也引发了一系列问题。一流大学更容易得到额外的资助，而不必完全依靠政府拨款。要知道，保持住俄罗斯的一流大学的国际地位是整个俄罗斯的民族自豪感问题。

　　现行教育现代化纲要缺少对基础科学知识人才培养的关注。过去几年成立了几百所私立大学，但没有一所是数学、物理、化学或生物类的。

　　记者：您认为现行俄罗斯教育现代化纲要提出的基础与动机是什么？

　　萨：应当说，现行教育现代化纲要是以某种假设或十分有限的经验材料为基础的，而非建立在严格的理论基础上。我认为，主要问题在于我们的教育体系是在欠发达国家教育体系下进行的现代化进程，是“为第三世界培养专家的哲学”。俄罗斯有过这种经历，一些大学现在也还在信守这一“哲学”。

　　同时我要强调的是，大学招生中的行贿受贿现象未必是教育现代化理念产生的决定性动因。决定性的动因是：通过使俄罗斯教育体制成为完全有偿制，而使国家走出这种社会境地。我举几个可以说明这种结论的例子。

　　首先，请注意一个事实，过去几年里在教育部的积极参与下成立了几百所私立大学，但没有一所是数学、物理、化学或生物类的，即没有一所是培养基础科学知识人才的学校，都是经济、法律、社会学的学校。

　　其次，我们都是俄罗斯教育体制及科学教育问题大讨论的见证人，但我认为，讨论总体上并没有围绕教育与科学改革的中心问题展开。我们讨论的是国家统一高考问题、大学生的经费来源问题，对科学的讨论大致有一些。顺便说一下，我对国家统一高考及国家实名义务拨款问题的态度没有改变，我认为这种尝试值得。但我认为，我们讨论的不是主要问题，不是战略性问题。

　　现在我们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基础科学教育体系，这是很多人认同的。但我们却始终在讨论如何为这种教育“减负”！我想说一下美国教育委员会的教育战略报告。美国国家教育委员会成员都是美国最优秀的人员，共30人，他们起草的教育战略报告长达200页，我们已将报告译成俄语，计划近期出版，希望该报告也能成为我国社会各界的一笔财富。报告名就定为“为时不晚”。

　　记者：您认为应优先发展的方面有哪些？

　　萨：大学的自然科学教育、把科学知识传播到社会各个阶层、高等院校的民主化并形成统一的世界文化——这就是俄罗斯高等教育发展的实质。我们的任务不仅要保持这个发展方向，而且要尽量把它引入到俄罗斯的现实中来。我认为以下几个方面应优先发展：第一，保持和巩固自然科学教育及其机制的地位，这是高等教育的核心；第二，编写新一代的反映现代自然科学最新成果的教科书和教学用书；第三，以现实的纲领或规划来稳定并巩固高校的教授队伍。

　　(编译者为哈尔滨师范大学博士后，编译自莫斯科大学新闻中心网站。编译中整合了萨多夫尼奇在“第二届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的讲话内容)

　　原载《中国教育报》2005年1月28日第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