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文化中的身份神话——个解构之思
第一世界--
第二世界--
第三世界
的阶梯迅速流传,在渲染了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时尚群体的优越感的同时,也激发出第三世界人民自我超越的进步冲动。后者时刻在推测,在追赶,在效仿,准备以最像前者的方式用商品武装自己,让自己在第三世界享有第一世界的荣耀。同一地域的个人主义的身份竞争就这样转化为不同地域的集体身份竞争。现代化的进步叙事预悬了先进-落后的二分法,把生活改造为永无休止的追逐,所谓的时尚就是道成肉身的引领者和鞭策者。品牌作为集体身份的符号,以先进之名依次对第一、第二、第三世界的人民进行警示和诱惑,要求先进者永不落伍,落后者立刻追赶,其结果是全人类都被卷入了层出不穷的集体身份标识竞赛中。
在以时尚为合法性宣言的身份标识竞争中,先进与落后的二分法支配着人们的行动,驱使他们服从早已经制作完毕的等级地图:第一世界永远是合乎时尚的,第三世界则必须追赶时尚并因而主动接受商品殖民。这种地域等级制注定了"落后"地区的追赶者角色。发达国家和不发达国家、城市与乡村、高文明地域和低文明地域,仿佛自在地构成一个阶梯体系,其居民则先天地分有地域的荣光和耻辱。集体身份神话因此细化为一系列地域子神话,其中最重要的是城市神话和国家神话:
1、 城市神话
现代化在早期就是城市化。现代化一度就是世界向城市汇集的运动。乡村变成了城市的殖民地、傀儡、资源,其价值决定于对城市的贡献。城市吞噬着被称作自然界的一切,让后者按着工业-商业的理念重新成型。接受和给予之间的不平衡使城市丰盈,强大,辉煌。它迷宫般复杂的结构培养出细致的心灵和审美趣味,后者又反过来使城市的再生产日益奇异、精致、变化万千。城市的优越位置和它万花筒般变化莫测的人工风景使它成为时尚的发源地,乡村则只能追赶时尚,因此,居住在城市本身就意味着身份。城市与乡村的二分法也就是身份的二分法,即使出于底层的城市居民也会自然而然地吐出"乡下姥"之类的鄙夷性语句(我们在十九世纪的欧美小说中经常会读到这样的句子)。城里和城外是两个世界,乡下人在许多正规的文本中都是贬义词。在这种语境中,乡下人无论多么精明,都无法作为乡下人获得尊重。他们要在身份的金字塔上攀升,就必须尽量掩饰自己的出身,像城里人一样生活,在着装、说话、吃饭等日常生活的细节上模仿城里人,变得"一点都不土气"。这样做会使他们在乡下鹤立鸡群,在城市被当作本地人,并进而成为乡村拜见城市的代表和城市话语的传达者。"这在城里是最时髦的"是他们的口头禅。作为最像城里人的乡下人,他们拥有走在本地生活前列的自豪感和改造乡村同胞的使命感。天将降大命于斯人:为乡下人创造新的集体身份,使他们成为乡下的城里人。由于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使命,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变成导演,指导不甘落伍的乡下人扮演城里人。城市里最流行的品牌自然是最好的包装和道具。这种模仿与扮演运动从城乡结合部开始,在最偏远的乡村结束,凸显了城市-郊区-乡村的等级格局,强化着乡村的第三世界品格。城市为了维系自己的优越地位,也会有意识地保持城乡之间的文化时差,既不断激发乡村追赶城市的欲望,又将之置于永远的落后地位。某种时尚在从其城市大本营流行到乡村时在起源处往往已经out of the fashion(过时)了。在本地感觉良好的乡村权贵到了真正现代化的大都市,会发现自己实际上土气十足,连流行的尾巴都没抓着。其实,"乡村"在这里是个隐喻,代表所有"落后"的地区,包括某些"土气"的城市。上海人强调外地人为乡下人,所强调的就是城市之间的等级体系。发达城市-较发达城市-不发达城市的格局与城市-郊区-乡村的三分法完全同构,也有第一等级、第二等级、第三等级之别,自然意味着其居民在身份版图上占有不同的位置。追赶/扮演的实践以第一等级-第二等级-第三等级为序展开,品牌作为表演的道具则以其暧昧的品格同时支撑和解构着城市神话。
2、国家神话
国家神话与城市神话是同构的。所谓的发达国家均有现代化的都市,甚至经常被等同为城市的复合体。核心城市的强大与否决定着国家的地位。城市-郊区-乡村的三分法乃是第一世界-第二世界-第三世界三分法的缩微版。第一世界在国际事务中所担当的是超级城市的功能,正如第三世界归根结底是向超级城市输送原料的乡村。个体生活在哪个阶梯上的国家意味着他有什么样的集体身份,不管他在国内属于什么阶层。第一世界国家的成员在现代性话语的鼎盛阶段总会表现出无法掩饰的优越感,国家神话在他们的潜意识中已经具体化为民族等级版图,支撑着对民族等级制的秘密信仰。这种信仰由于与现代性中的民主、自由、平等理念相悖而无法公开,但长期支配着人们的行动,直到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癌变为对同类的大规模毁灭。被判决为低等级的民族国家在最初会选择反抗,然而这反抗几乎毫无例外地以失败告终,于是它们只能选择现代化,即,追赶已经现代化并且曾经征服它们的国家,因而默认了自己至少暂时处于落后状态。生活在此刻而又要现代化无疑是对现代性元话语的服从。率先开始现代化的国家则是这种元话语的源头。它们作为模范榜样似乎天然地享有增殖/扩张的权力。宏观启蒙(enlightenment)正是企图通过播撒现代性而照亮世界的过程,所以,殖民主义本身就内蕴于现代性中。现代化是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殖民的历史,其中商品殖民比军事殖民和文化殖民更有效,建立起了真正的帝国体系。商品殖民的成功直接依赖于消费主义哲学的身份神话:我占有了某件商品,就拥有了它所代表的身份。这件牛仔裤在第一世界是最流行的,我穿着它在第三世界的大街上行走时,会在他人眼中显得很洋气,因而对于那些不拥有或者根本无力拥有它的本土人来说处于优越的位置。它像柏拉图的理念一样让我分享着某种荣光,使我在第三世界同胞中鹤立鸡群。在第三世界以第一世界的方式生活并因而超越自己的出身:这种改造身份的承诺似乎赋予某些品牌以化卑微为高贵的魔力,使许多"落后"国家的个体患上了恋物癖(实际上是恋洋癖):老人头、Levis、奔驰在中国就曾被神化,仿佛他们不是人间的品牌,而是来自天堂的赠品。穿上老人头皮鞋后整个人变得飘飘欲仙、Levis牛仔裤让幸运的商场猎人处于长久的高潮体验中、奔驰轿车则几乎总是大富大贵的象征,等等。有种名叫Volia Paris(梦巴黎)的香水直截了当地道出了西方名牌的功能:只要你拥有了该品牌的香水,你就已经到了巴黎。然而借助Volia Paris所完成的至多不过是第三世界使用者的梦中移民,正如对老人头、Levis、奔驰的崇拜凸显了崇拜者深入骨髓的卑微。当一个人的理想是成为他人时,他已经从根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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