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中国面临的最大课题
综上所述,可持续发展的思想是在人们对人口与经济、资源和环境关系的认识不断深化的基础上逐步形成的,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回到了人本身,因为发展的主体是人,发展的目的是为了不断改进人类的生活质量。正如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在宣传《我们共同的未来》主旨的报告中指出的那样,如今发展面临政策、市场和来自自然科学的三大危机,故而必须重新定义发展的内涵,亦即要通过社会资本的有效组织,扩展人类的选择机会和能力,以期尽可能平等地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同时不损害后代人的需要(注:J.Dales,1998,New Directions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UNDP。)。学者们强调的维持或提高地球生命支持系统的完整性(注:M.Munasingha and W.Shearer,1996,An introduction to the defining and measuring
sustainability.The Biogeochemical Foundations,New York,19-56.),其目的也正是为了在能够保证当代人的福利增加时也不会使后代人的福利减少(注:戴维·皮尔斯:《世界无末日》,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6年。)。并且,在经济体系和生命系统的动态作用下,人类生命可以无限延续,人类个体可以充分发展,人类文化得以传承繁荣(注:M.Munasinghaand J.Mcmeely,1998,Key Concepts and technology of
sustainabledevelopment.)。概括起来说就是:就可持续的发展观而言,一部分人的生存和发展不能以另一部分人的无法生存和发展为代价,这一代人的生存和发展不能以后代人的无法生存和发展为代价,以及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不能以非人类的无法生存和发展为代价,因此生存和发展的普遍性和可持续性一同构成了新的发展观的重要内容。
二
自1992年联合国环发大会以来,可持续发展的精神及其已经明确了的相关原则已成为各国相约遵守的行动纲领和发展战略。新近在约翰内斯堡召开的地球峰会汇总和充实各国自主实施的计划内容,将进一步增进各国和国际组织以及非政府组织之间的合作。但是真正贯彻实施这一战略目前还面临两个难以逾越的障碍。
一个障碍是理论落后于实践,缺乏成熟的理论作指导。首先,虽然经济学家们循着庇古(A.C.Pigou)的思路对众多的外部性经济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注:在西奇威克和马歇尔的开创性研究之后,庇古提出了静态技术外部性的基本理论;科斯解释了最初权利怎样以各种途径分配;阿罗解释怎样通过创造附加市场使外部性内在化;斯塔雷特曾指出经济非凸性的有关问题;麦肯齐提出了关于存在一个具有外部经济效应的均衡的第一个理论;沙普利和舒贝克研究了具有外部性的核心。参见:Sidgwick,H.,1887,Principles of Political Economy.2[nd] end,London:Macmillan;Marshall,A.,1890,Principles of Welfare.London:Macmillan;
Coase,R.H.,1960,The problem of social cost.Journal of Law and Economics 3.1-44;Arrow,K.,1969,The organization of economic activity:issues pertinent to the choice
of market versus non-market allocation.In Joint Economic Committee,The Analysis and Evaluation of public
Expenditures;the PPB System.Washington,DC: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47-64;Starrett,D.,1972,Fundamental non-convexities in the theory of extemalities.Journal of Economic Theory 4,180-99;Shapley.L.and Shubik,M.,1969,On the core of an economic system With
externalities,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59,687-9.),并正确地将这些问题的存在归因于市场机制的缺陷,然而迄今为止的各种解说和内在化思路并未从根本上动摇传统的微观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其次,像人口经济学、生态经济学、环境经济学这些新兴的经济学分支学科虽然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揭示了可持续发展的部分原理,但尚未整合成一个利他主义或利己与利他相结合的理论体系来取代主流的利己主义经济学,因而指导经济建设的理论与可持续发展的实践存在着内在的冲突;再次,沿用至今的以GDP为核心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并不反映环境成本和资源耗减,而联合国倡导的环境—经济综合核算体系(SEEA)尚未建立起来,这就使可持续发展的实践缺乏可操作的指标体系和评价方法。
另一个障碍是可持续发展所需要的全球范围内的协调行动比较困难。经济发展的外部性不仅存在于不同的微观的经济主体之间,而且存在于不同的地区和国家之间;不仅体现为当代人的环境污染,也体现为后代人将会面对的生态灾难。所以可持续发展本质上要求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相结合,但经济活动的分散性和经济主体利益的独立性使得彼此间的合作机制难以确立,“搭便车”的行为难以避免。如何摆脱“囚徒困境”,需要一种利他与利己相结合的制度创新。目前在克服南北对立方面已经有了一些成功的尝试。由于先进工业国是大气污染物的主要排放者,过去100年中占世界人口20%的工业国制造了全球60%促使气候变暖的碳氧化合物,1990-1999年仅美国排放的碳氧化合物就占了全球总量的30%(注:世界资源研究所:《美国、发展中国家和保护气候:领导还是僵局?》,2001年,华盛顿。),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理应在大气环境治理方面承担起主要责任,因此《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其后制定的《京都议定书》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义务以及履行义务的程序作了不同的规定。2001年7月的波恩会议上,尽管遭到了美国的抵制,与会各方还是达成妥协就落实《京都议定书》的具体措施形成了一项政治协议,从而使各国携手解决共同面临的环境问题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深刻理解外部性问题是理论界思考这方面制度创新的突破口。研究表明,对付外部性问题不能完全依靠市场,而是要让政府更多地承担起责任。还是以控制能源消费造成的温室气体排放为例。首先,政府应当改弦更张,取消对矿物燃料庞大而又隐蔽的补贴,那些先进的工业国应当率先将“碳税”引入本国的能源消费领域,并严格禁止将污染工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短期内可考虑通过碳交易的方式加大对发展中国家的能源技术援助;其次,政府必须发出明确的信号,加大对清洁能源、可再生能源的研究、开发和利用的资金和政策支持,吸引民间投资,推动相关技术的产业化进程;政府要引入绿色国民生产总值的概念,制定并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说服企业和民众“不能仅仅因为房子还未被烧毁,就说买保险纯属浪费”。要想使可持续发展战略变成各国企业和民众的自觉行动,就得使全球管理意识通过宣传和引导深入人心。
三
中国政府为推行可持续发展战略付出了不懈的努力。早在1994年中国政府就率先推出了《中国21世纪议程——中国21世纪人口、环境与发展白皮书》。《议程》共20章,可归纳为总体可持续发展、人口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经济可持续发展、资源合理利用、环境保护5个组成部分,70多个行动方案领域。同年7月,来自20多个国家、13个联合国机构、20多个外国有影响企业的170多位代表在北京聚会,制定了“中国21世纪议程优先项目计划”,用实际行动推进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实施。此后,中国又将《中国21世纪议程》的基本指导思想和内容纳入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在2001年通过的“十五”计划中将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放在了更为突出的位置,这说明中国在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方面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但是,中国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尚处在工业化加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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